朝浩然

食梦还销魂,头像既本人。
🔂
红尘落拓客,独饮一壶春。
🤦🏻‍♂️
男的,迎而上的那种男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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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谷雨惊蛰》节气拟人·耽美·全一章

 

小镇新来的教书先生是南方人,生得斯斯文文又白净,和秀儿常见的同乡小子那种粗旷完全不同。

秀儿少女怀春,见天儿磨娘要去读书。

 

“咋了嘛?好好的闺女读啥书嘛?”秀儿娘一边用小石磨推着玉米面面,一边头也不抬地问自己女儿。

“闺女咋就不能读书了?谷先生说,外面的闺女都能读书,还能……那叫啥来着……游街……”

 

“我说你别去,还游街?像啥样子?再说了那学堂里都是男的,你去,街坊要说你大姑娘不要脸,恨嫁的。”秀儿娘依然没抬头,仿佛手里的活儿比女儿那点胡闹重要。

“我要去!我就要去!”秀像被踩了一脚尾巴的猫,激动起来。

 

“我管不住你,回头让你哥说你。”


于是秀儿拉着哥哥讲了一晚上,从谷先生的长相,讲到谷先生的气质,从谷先生的谈吐,讲到谷先生的见识。

 

讲到最后哥哥也没同意,只是拍着妹妹的头说,

“这样,哥不反对你识字,将来我出门在外,你能读个信也好。哥先去学堂看看,那个谷先生到底是不是个正派人物,看把你给忽悠的,都不走直线了。”

 

 

两人初见的那天,春季里的闷雷声起,正是万物复苏的好时候。

 

谷先生和秀儿描述的一样,挺拔俊朗,像一棵苏堤上的绿杨,举手投足都带着江南湿润温婉的气息。

又和秀儿描述的不太一样,秀儿哥见到他时,他正在给院子里的半大孩子耍花枪,刚劲带风,干净利落,是个有功底儿的好手。

 

秀儿哥是土生土长西北少年,做事很爽利,他带着被妹妹洗脑的逆反心理,直接走到谷先生面前说,

“我要跟你读书。”

谷先生对他笑了笑,“行,你叫什么?几岁了?”

 

谷先生的声音非常好听,秀儿哥感觉自己的心像是干裂了一冬天的地,被温温润润的春雨湿透了。

他看着谷先生眼睛回答到,“蒋惊蛰。十七了。”

 

蒋惊蛰就在谷先生的学堂呆了下来,不仅书读得非常认真,不迟到不早退,甚至放课后还会自愿帮先生收拾一下学堂里外。

 

谷先生微笑看着少年的一头汗水,端上两碗面,

“尝尝,是我家乡的做法。”

蒋惊蛰有点不好意思,用衣襟擦擦手,也没敢接。又特意跑去打水洗手,然后急急切切接过面碗尝了一口。

面是鲜嫩细滑的口感,汤头里有蒋惊蛰从来没吃过的鲜味,他猛喝了一口汤,差点呛到自己。

 

谷先生笑着拍拍他的背,“慢慢吃,你的那碗我还加了个蛋呢。”

蒋惊蛰抬头,用少年澄亮亮的大眼睛看着谷先生,手背擦了一下嘴说,

“先生您全名怎么称呼?”

 

“谷雨。”

 

“谷雨……谷雨。”少年呢喃着。

“没大没小,我大你七岁,还教你读书,你要叫先生。”

 

蒋惊蛰咧嘴一笑,露出一对虎牙,“好,外人面前,我都叫你先生。”

 

日子过的慢,好像每天都和前天一样。

日子又过的很快,现在蒋惊蛰每天混在谷雨家里,轻车熟路。

 

少年人手巧,木工活好,给谷雨简单的房子里添了很多家什。谷雨每次问起他家里是做什么的,蒋惊蛰都不好意思挠挠头,含糊地说,

“手艺人,在镇上给人帮工的。”

 

谷雨看着少年人虎头虎脑十分可爱,心里知道这个小伙子将来是要一鸣惊人的。

 

 

转眼到年根,书院早已放假。

蒋惊蛰揣着一大包灶糖跑去找谷雨,没想到书院门外围了一群人,门口还站了几个当兵的。他赶紧冲过去找人群中相熟的打听,才得知里面在抓工党。

 

蒋惊蛰慌了,书院里只有谷雨,工党还会是谁?

 

他问清楚人没抓到之后,就满街发疯似地找人。

 

他跑过和谷雨常去的面馆;跑过和谷雨常去的糖糕店;

他跑过谷雨经常说想去听戏,但却一次也没去过的园子;

他跑过镇上唯一的邮局,在邮局门口,他曾经偶遇过谷雨少有的落寞模样。

 

天黑了,冬雷炸响。

蒋惊蛰看到前面路口当兵的捆着几个人迎面而来,感觉被一盆雪水从头浇下来。愣了一下之后,蒋惊蛰直接冲向人群。

他刚跑出去,就猛然被一只手拉住了。

 

来人把他拉进背巷,压低了声音急切地问,

“你要干什么?”

蒋惊蛰看到黑暗中谷雨的脸,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。他觉得鼻子发酸,声音有些发抖地说,

“我怕……我怕你被抓走……我怕再也见不到你。”

 

谷雨轻轻拍了拍少年的头,“我被抓走,你也不能直接劫囚车啊。那都是真木仓核弹的,你冲上去能做什么?”

蒋惊蛰颤抖地伸出双手,伸过谷雨的侧腰,然后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。

然后喃喃地说,“我冲上去,抱住你,谁也带不走。”

 

谷雨的心里仿佛有睡了一冬的鸣虫,此刻破土而出,惊蛰雷动,万物复生。

他顺着蒋惊蛰的后背拍了两下说,

“惊蛰,现在你看到了,我没事。但是我必须马上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。他们很快就会挨家挨户的搜查,我……”

“别走,我知道有个地方很安全,你跟我来。”

 

少年拉起他狂奔,穿大街过小巷,跑到镇郊,跑到荒无人烟的鬼宅里。

谷雨看见义庄两个字的时候确实吓了一跳,他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。

 

蒋惊蛰握紧他的手说,

“别怕,没有鬼的。我在。”

谷雨跟着他走进去,

“我不怕鬼,真正的鬼都在我们身后。你……经常来这里么?”

 

“你之前一直都问我家里做什么的,我没好意思说,怕你嫌弃我。我家里是做寿材的。”少年声音有些涩,但他依旧坚定地拉着谷雨走到最里面。

指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,看着谷雨的眼睛说,

“和我一起躺进去,敢不敢?”

 

谷雨愣了一下,忽然笑了,

“这倒是个好办法,就算他们找到这,也不会开棺验尸。里面闷不闷?”

“不闷,底板没封,下面透气的。你要是怕,我可以给你讲故事,我听过很多神鬼妖狐,可以给你讲一宿。”

 

棺材盖合上以后,世界陷入固体的黑暗和流动的安静。

 

谷雨能听到雷鸣般心跳声,但却不是自己的。他伸手在黑暗中摸索,想要安抚身旁的少年人,指尖一不小心触到蒋惊蛰温软的双唇,谷雨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往回抽手。

手没能抽回来,而是被少年牢牢握住。

 

“谷雨,”蒋惊蛰声音压得很低,“可以和我说说你的世界么?我想了解你的世界,外面的世界。”

 

半夜院子里传来过一阵嘈杂的人声,但呼吸相闻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害怕,甚至一直小声聊着。

嘈杂声最终没有走近,像纸老虎一样,阵仗很大,退得很快。

 

那年冬天的夜晚,少年和青年并肩躺在旧世界的棺材里,聊着新世界的黎明。

黑暗四四方方,但谷雨所讲的一切,像一把红色巨刃,剖开坚实的黑暗,种下火焰的种子。

 

 

 

秀儿背上包说要去参军的时候,秀儿娘正在炕上一声不吭的纳着鞋垫。等秀儿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,秀儿娘还是不做声,赶着手上的活儿,仿佛比起闺女那点胡闹,手里的活才是最重要的东西。

 

秀儿紧了紧背带,扑通一声给娘跪下了,

“娘,我知道家里只剩我了,我要给您养老送终的。

但是我真的要去,我要去到哥哥的队伍里,去和他一起创造那个所有人家的闺女生来就也能读书的世界。

您让我去,我早去,就能早回。”

 

秀儿娘咬断了鞋垫上的线,把三双鞋垫往炕沿上一推,背过身去。她叹了一口气说,

“把你哥的衣服也捎上。

还有,去年秋天,娘给书院那位先生织了件袄,本来想过年的时候给他,谢谢他教你哥读书的。

现在你带去,要是你哥有啥做得不好的,让那位先生给官老爷们好好说。你哥炸雷的脾气,在军队少不得受委屈。”

 

秀儿已经忍不住哭了出来,她眼里娘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显得有些佝偻可怜。她想和娘讲,自己要去的部队人人平等,但是又知道一时说不清。

收好三双厚实的鞋垫,秀儿擦了擦眼泪就往外走,走到门口又停住喊了一声“娘”。

 

“娘,你放心,收了你织的袄,谷先生一定会好好照顾我们兄妹俩的。”

 

清早的阳光从门口溜进来,爬上土炕。秀儿娘的背影似乎挺直了一些。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  

民俗活动我很喜欢,平时也有搜集一些素材,家里的民俗类书籍也攒了不少,所以看到lofter的活动就想写几篇节气拟人。

没想到写完还是红色文学。

挺好,一文两吃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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